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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民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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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聲的綻放

張珊珊
2024年07月10日08:14 | 來源:人民網-《人民日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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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春的杭州,多雨。驚蟄這天,雨淅淅瀝瀝下了一整天。

  短視頻平臺上,有不少關于“驚蟄”的短片。管升聲的這一條顯得有些獨特——它是“無聲”的。

  頭戴黑色鴨舌帽,穿一件紅色衛衣,視頻里的管升聲雙手比劃著,正在打手語。

  視頻配有字幕。管升聲“說”:“今天驚蟄了,如果聽不到雷聲,是不是錯過了什么?”這時,他的神情有些黯淡。

  緊接著,神采又重新回到他的臉上。他“說”:“有時候錯過也是一種幸福,至少不用擔心被雷聲吵醒。”他頭枕著手歪向一側,閉上雙眼。顯然,這是“睡覺”的意思。笑意爬上了他的眼角和嘴角,他似乎在享受美夢。

  新年伊始,管升聲開始更新“管叔叔講事手語版”系列短視頻。每期一個主題,管升聲自導、自演、自拍。管升聲從小就失去了聽力。他的世界是無聲的,卻是有夢的。

  三年前,管升聲和同是聽障人士的鄭正啟、王盛蕾開了家攝影工作室。

  攝影工作室在拱墅區潮鳴街道的艮園社區。穿過熱鬧的街心花園,我來到這里。管升聲、鄭正啟、王盛蕾三人都在。

  三人都是80后。和視頻里一樣,管升聲一身運動休閑打扮,年輕有活力。鄭正啟戴眼鏡,斯斯文文。見到我來,兩人起身,微笑相迎。一旁的王盛蕾微胖、圓臉,熱情地同我打招呼。

  同管升聲、鄭正啟從小就失去聽力不一樣,王盛蕾還有殘余聽力,可以口語交流。

  “我們仨,離開誰都不成。”王盛蕾爽朗一笑。在這家工作室,鄭正啟攝影,管升聲攝像,聯絡溝通的工作則交給王盛蕾。

  我和三人交談時,管升聲和鄭正啟用手語講述,王盛蕾幫我翻譯成口語。這是三人的默契。

  鄭正啟和管升聲是校友,都曾在浙江特殊教育職業學院讀書。畢業后,管升聲去了糧食收儲公司,鄭正啟在一家絲綢廠做設計。后來,因為攝影這一共同的愛好,兩人熟絡起來。他們用鏡頭捕捉美好,光和影就像是他們未曾發出的“聲音”,幫他們去表達、去訴說。

  兩人常在一起交流攝影技術,一起去西湖采風。后來,“一起開一家攝影工作室”的想法開始萌生。

  那時,鄭正啟已待業一段時間。為了開工作室,管升聲決定辭去原來的工作。這份工作,管升聲已經干了十年,穩定,待遇也不錯。

  “開攝影工作室,能養活自己嗎?”“跟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搞得定嗎?”管升聲跟父母商量,父母拋出一連串的問題。

  這些問題,管升聲不是沒想過。但回味起拍照帶給自己的喜悅和滿足,他還是想去更大的世界闖一闖。

  一開始,兩個人滿懷激情,可真正干起來,才發現創業不易。去哪兒找場地?怎么辦手續?兩人一籌莫展。

  兩人想到了王盛蕾。王盛蕾是他們在聾人協會認識的朋友,在社區工作,熱心、愛張羅。一聽兩人要創業,王盛蕾打心底里佩服,立馬答應幫忙打聽聯絡。

  三天兩頭去街道跑、去殘聯問,還真讓王盛蕾找到個好場地。

  當時,有個場地閑置,潮鳴街道打算用來扶持殘障人士就業。在王盛蕾的積極爭取下,街道同意了他們的創業計劃。讓三人喜出望外的是,街道不僅減免了租金,還承擔了工作室的裝修。

  幫著幫著,王盛蕾不知不覺把這件事當成了自己的事在忙活。工作室很快就要開張了,真正的挑戰還在后頭。他倆應付得來嗎?王盛蕾不放心,干脆和他倆一起干!

  就這樣,管升聲和鄭正啟有了新的“合伙人”。

  “他倆是‘技術流’,我是‘大管家’,活兒都是他們干的。”雖然王盛蕾不居功,但管升聲和鄭正啟心里知道,王盛蕾幫他們架起了一座橋。

  工作室從管升聲和鄭正啟的名字中各取一個字,名為“升啟”——這是一個充滿希望的美好開端。

  幾年下來,工作室積累了穩定的客戶群,訂單多來自杭州的殘聯、街道、公益組織等。“升啟”的報價公道,服務又好,在當地有口皆碑。

  我環顧工作室四周,40多平方米的房間里擺放著各種攝影攝像器材,顯得有些局促。擱板上的攝影作品和獲獎證書,見證著鄭正啟和管升聲的“高光時刻”。去年,鄭正啟在第七屆全國殘疾人職業技能大賽中獲攝影藝術創作項目第三名,還成為杭州亞殘運會專業攝影師。

  王盛蕾和管升聲外出拍攝,我和鄭正啟在手語翻譯平臺的幫助下聊了一會兒。

  工作室時不時有人進出,一位身穿藍色外賣服的騎手推門進來。當兩人用手語交談時,我才知道他是鄭正啟的朋友,也才知道他是位聽障騎手。他的名字叫黃毅,順路幫鄭正啟捎些東西。

  說起這位認識十多年的老友,鄭正啟豎起大拇指,說他很能吃苦,人品也好。我想了解黃毅的故事,便跟鄭正啟要了聯系方式。

  黃毅的微信頭像是他參加自行車騎行比賽時的照片,是鄭正啟拍的。

  和黃毅再次見面,是在大關街道的一家快餐店,黃毅常來這里取餐。幫我們翻譯的是“手語姐姐”無障礙交流服務中心的志愿者支健,是個20多歲的青年。

  在跑外賣之前,黃毅在一家扇子廠畫了十年的扇面。這份工作沉靜,不需要太多溝通,許多聽障人士都在從事這樣的“手藝活兒”。

  扇子廠有段時間經營不景氣,黃毅的收入隨之減少。這時,黃毅聽說一位聽障朋友跑外賣收入可觀,便想試試。

  平日里,他愛運動,騎自行車、越野跑,獎牌放了一抽屜。“跑”外賣,自己肯定能行!

  從一開始兼職到后來全職跑外賣,三年下來,黃毅成了站點“單王”。

  黃毅點開了手機上的外賣應用。“103、101、101、112、100”,連續5天破100單!

  我和支健朝他豎起大拇指,黃毅羞澀一笑。

  日均配送80到100單,最高紀錄117單,月均近2000單。這樣的成績,健全人騎手也要對黃毅豎大拇指。

  不過,黃毅依然記得第一次送外賣時的慌亂。

  正是午餐高峰時段,這邊取餐等候時間久,那邊顧客催單的電話又打來了。黃毅想請服務員幫忙解釋,可比劃半天,服務員也沒明白他的意思。不一會兒,投訴就來了。一個投訴,如果被認定,就意味著好幾筆訂單白跑了。

  沮喪、無助,在黃毅最初跑外賣的那段時間,這樣的情緒不時襲來。

  向站點的隊長和同事請教,鉆研配送規律,一段時間的磨合后,黃毅適應了這份新工作。

  同時,他也收獲了溫暖和感動。

  通過外賣應用上的備注得知黃毅是聽障騎手,有顧客發來長長一段信息:“小哥,聽說你有溝通障礙,等下就放門衛臺子上。辛苦了,路上注意安全!”送餐時,有的顧客還會彎彎大拇指表示感謝。

  我問黃毅能不能跟他跑一次外賣。黃毅有些猶豫。他每天早上不到8點出門,跑單很拼,有時要過了半夜12點才收工,一直都在“趕時間”。

  見我懇切,黃毅考慮了一下。下午2點到4點,訂單相對要少,他可以帶我跑一下。

  第三次見面,還是上次那家快餐店。擔心我趕不上他的速度,黃毅沒有選擇通常的“派單”模式,而是去“搶單大廳”搶單,這樣便可以“搶”配送距離和用時較短的訂單。

  黃毅給我發了條微信:“多注意安全。”我點點頭。

  第一個訂單是去一家水果店取餐,再送往兩公里外的一個寫字樓。

  “您好,我是聽障人,不能接聽電話,請您耐心等待……”接到訂單后,黃毅先給顧客發了條信息。平臺也根據不同配送場景設置了“電子溝通卡”,方便聽障騎手無障礙溝通。

  黃毅戴上頭盔,調整好后視鏡的角度,把手機固定在電動車車把上,便出發了。我緊隨其后。

  因為聽不到,黃毅格外注意交通安全。過路口時,觀察好路況再通行。轉彎時,伸出手臂,給后車提示。

  等紅燈的間歇,黃毅看下有沒有值得“搶”的訂單。聽不到提示音,黃毅只能通過不斷刷新手機來獲取訂單情況。

  健全人常用的語音導航,像黃毅這樣的聽障人士用不了。剛開始跑外賣的時候,他對周邊不熟悉,又用不了語音導航,便自行熟悉周邊路況,甚至摸到了不少小區里的近路。

  第二個訂單是去藥店取藥,送往附近的居民區大關東六苑。

  黃毅的配送范圍在大關街道周邊三公里的區域。跑外賣的這幾年,這個小區他不知道去了多少回。他熟悉小區的樓棟分布,也熟悉哪家哪戶常點外賣。同樣地,居民也熟悉他,知道他是一位“無聲騎士”。

  這是個老小區,沒有電梯,要爬樓。許多外賣騎手不愛接這樣的單子,跑上幾單,身體就吃不消了。可黃毅來者不拒,他把爬樓當鍛煉。他告訴我,最近在為杭州的一項馬拉松接力賽做準備,要跑十公里。

  跟著黃毅爬到六樓,送達后轉身下樓,我大口喘著粗氣。

  要說黃毅成為“單王”的秘訣,“能跑”就是之一。接到電梯房低樓層的訂單,黃毅會選擇爬樓,而不是等電梯,他說這樣可以節省時間。

  又跟著黃毅跑了幾單,我的速度漸漸跟不上了。我跟黃毅告別,他再次叮囑我,“注意安全”。

  離開杭州之前,我來到“手語姐姐”無障礙交流服務中心拜訪。

  門口掛著“荷灣·暖咖”招牌,走進去是一家烘焙坊,香氣撲鼻。再往里走,別有洞天,“手語姐姐”無障礙交流服務中心的“大本營”就在這里。

  毛董萊是“手語姐姐”的創始人,她的故事頗有傳奇色彩。

  她是重度聽障人士,23歲時,通過自己的努力學會了開口說話。雖然發音有些含混,但交流已無太大障礙。她勤學苦練,成了專業的手語主持人,被人們親切地稱為“手語姐姐”。

  十多年前,毛董萊和幾位手語愛好者成立了“手語姐姐”志愿服務隊。后來,志愿服務隊升級為無障礙交流服務中心。如今,“手語姐姐”由一個人變成了一群人。

  他們中,有支健,還有00后姑娘譚鳳玲。

  譚鳳玲扎著馬尾辮,眼神里透著股機靈勁兒。手語翻譯專業畢業后,她來到這里工作。在此之前,她已做了一年多的志愿服務。

  服務中心工作間的電腦連接著杭州380多家銀行、醫院、車站、社區等公共服務點。聽障人士可以在這些地方掃碼,也可以通過“手語姐姐”平臺聯系志愿者。

  那天是支健和譚鳳玲值班。

  支健的父母是聽障人士,他從小在手語環境中長大,自然就學會了手語。他曾經是父母和有聲世界之間的橋梁,現在,他成了更多人的橋梁。

  跟支健不同,在讀手語翻譯專業之前,譚鳳玲沒有接觸過手語,對聽障人士也不了解。

  “我就覺得手語很帥氣。”說起為什么讀這個專業,譚鳳玲的回答有些出人意料,但也符合她古靈精怪的性格。

  真正和聽障人士接觸起來,譚鳳玲才發現,自己的手語還需不斷練習。

  在學校,她學的是通用手語。然而,在和聽障人士的交流中,譚鳳玲發現,他們使用的手語更豐富也更個性化,不同地區之間也存在差異,類似普通話和方言的區別。

  譚鳳玲一邊說話,手里的動作也沒停下。這已成了她的“職業習慣”。

  聽障群體看起來跟健全人沒什么兩樣,但常常會因為溝通問題而碰壁。譚鳳玲很高興自己能幫助他們跨過一些障礙。

  同時,聽障群體也感動著她,“他們很勇敢,很樂觀。看到他們那么努力地生活,我就覺得沒有什么是做不成的。”

  我跟幾位“手語姐姐”聊起這幾天的采訪經歷。無論是“升啟”的三人,還是黃毅,大家對他們都不陌生。

  升啟工作室跟“手語姐姐”有過不少合作,是個優質的合作伙伴,而黃毅的努力更是讓大家佩服。

  離開杭州的那天,又下起了雨。

  我發微信同王盛蕾告別,她說,下次來一定再去工作室坐坐。

  我又給黃毅發了一條微信:“下雨路滑,注意安全。”

  黃毅回復:“有補貼,多下雨真好。”并附了一個笑臉表情包。

  我眼前浮現出一個在雨中穿梭的身影。雖然聽不到雨落的聲音,但他能感受風兒拂過面龐,雨滴落在手上。從他無聲的世界里,我卻聽到了綻放的聲音,關于夢想,關于成長……

  《 人民日報 》( 2024年07月10日 20 版)

(責編:孫鵬、王麗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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